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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问他

    时间匆匆而过,短短三天很快过去,转眼到了裴君意入学的日子。
    早晨起床由婢女小草伺候洗漱过后,裴君意与二房的兄弟姐妹们用过早膳,又回了自己的院子,之后裴二夫人来了一趟,嘱咐他该带的东西不要落下, 问他要不要陪着一起去,被裴君意以不是小孩子拒绝,她又指挥着下人打扫了一遍院子,这才离开。
    因为之后要住在国子监里,所以裴君意带的东西不少,左右不用自己动手都是下人们帮忙搬,裴君意就把想带的东西都带了, 比如说他的竹笛——姜阅送他的那一支, 又比如说他的折扇——裴素送他的那把……
    总之,收拾完东西,裴君意没有再特地与其他人告辞,坐上马车晃晃悠悠出了裴府。
    马车从街上穿过,在沿街一茶棚前停下,裴君意从车厢里走出来,抬眼看到梁思泉坐在里面,在他身旁还坐有一人。
    他朝两人走去,扬声唤道:“梁兄。”
    茶棚里,梁思泉正和梁沁说话,见他走过来,点头道:“裴兄。”
    而在他身旁,梁沁一身男子打扮,正对街上, 裴君意俯一出现,她便注意到了。
    阳光下,少年打起车帘子从车厢内走出,抬眼看向这边,他剑眉星目五官俊朗, 似乎是看到了她,又似乎是因为看到了其他人……他嘴角微微上翘,面含浅笑好似春风。
    梁思泉嘴巴开合,正说着什么,她没有听清,看着街上微微失神,一开始是因为少年脸上挂着的浅笑,之后则是因为少年喊出的称呼,以及,梁思泉对他的称呼……
    裴兄……
    这就是裴君意吗?
    她以前没有见过裴君意,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只从丫头们的闲谈中听说了一些,据说是长得很好看……上一次隔得远没有看清,这一次才算是真正见到他……
    的确是很好看……
    但,他一个男的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梁沁心里撇撇嘴,裴君意已经与他们同桌坐下。
    “这就是我远房表弟,梁思沁。”梁思泉主动介绍道。
    梁沁看到裴君意看向她,嘴角的春风似乎更浓几分……
    春风个屁!
    她心里愤愤, 暗暗咬牙, 忍不住在心中骂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可笑的!
    她在看裴君意,裴君意也在看她。
    在他眼前的少年身形瘦削,巴掌大的小脸上尖尖的下巴,敷着厚厚的粉惨白惨白的……男子敷粉的也不是没有见过,但他这也太厚了一些……
    嗯,眼睛挺大的,看起来灵动又活泼,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有惊讶也有愤怒,好像还有一些其他的,总之看起来情绪有些复杂,也不知道他这一双眼睛里怎么会表达出那么多情绪……
    总结下来,“梁思沁”这个人给他的第一印象是——不好看。
    也不止是不好看,似乎对他还有一些敌意……不过,这也正常,从他以前与梁家发生的事来看,没有敌意才奇怪。
    嗯……倒也不是真的不好看,只是敷的粉太厚了,已经把他原本的样子盖住了,再者就是,对“化妆”的男的,他不反对,但也没什么好感。
    还有一点,远房表弟为什么也姓梁……
    关于这点裴君意没有多想,心里评价梁思沁的想法他也没有表现出来,面上挂着礼貌性的微笑,他施礼道:“久仰。”
    久仰个屁!
    这虚伪小人!
    梁沁恨恨,脸上却是露出笑,还礼道:“裴十公子,幸会……”
    嗯,也挺虚伪的。
    梁思泉在一旁看着两人,心中有些古怪。
    “既然裴公子到了,那咱们出发吧。”他说道。
    裴君意眨眨眼,看向他。
    “我这才刚坐下你就要走……”他说道,“不请我喝杯茶吗?”
    梁思泉瞪眼。
    “喝什么茶,先去国子监把东西收拾好再说。”他说道。
    本也只是随意说笑,不用他说裴君意已经站起身。
    “也行。”他说道,“那走吧。”
    梁沁也跟着起身,结了适才茶水的银子,三人一同出了茶棚。裴君意本要走向自己的马车,却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唤住。
    “裴十公子不与我们一起吗?”梁沁故作好奇问道。
    她的声音刻意练过,虽然还是有些女性的清脆,但也多了几分男性的感觉,裴君意听来,没有察觉到异样。
    他的马车里还有几个待会儿要帮忙搬东西的小厮,之前是因为担心与“梁思沁”还算陌生,况且他对自己没有好感,这才准备分开坐的,不过既然他都这样说了,裴君意也就跟着坐进了梁府的马车。
    车厢内空旷,梁沁与梁思泉坐在一边,裴君意坐在两人对面。
    想到梁沁邀请裴君意同乘一辆马车,兴许是有话要说,梁思泉没有开口,裴君意也是一样。
    “之前听说,裴十公子让表哥向我表姐转达歉意?”梁沁似乎好奇,向他问道。
    表哥表姐的有些乱,说的是那日茶楼里,他让梁思泉替他向梁小姐为之前的事道歉。
    裴君意点头应一声是。
    梁思泉看着梁沁,大抵知道她想说什么,张张嘴似乎想要阻止,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梁沁问道:“裴公子若真觉得有错,为何不亲自上门道歉。”顿了顿,又道,“或是让裴十三小姐道歉?据我所知,那件事过后,裴十三小姐似乎从未表现过歉意,好像并不觉得自己有愧于我……我表姐。”
    这话说出,适才初次见面的和谐气氛便全被打破了。
    看着她,裴君意想了想。
    “我是想过要亲自登门致歉,但,她们的事,其实我并不真的了解,作为外人,未窥全貌,我不能强迫十三道歉,更不能替她道歉……这样的道歉算不上真诚,想来并非梁小姐想要的。”他说道,又解释道:“也不仅仅是那样,或许在旁人看来,不管是否真诚,登门致歉给予梁氏尊重,比是否真诚更重要,但在我看来,如此难免有胁迫之意,弄的好像梁小姐必须要接受道歉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