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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谢渊想给林与卿上坟

    林与卿正想往里走,突然发现小孤狼停下来了,他偏过头,半个侧脸对着谢渊:“怎么了?走不动了吗?”
    谢渊没回应,紧紧盯着那口井,此刻他脑子里一个个细碎的灵感闪过,连呼吸都仿佛下意识压得很轻。
    他手里的柴刀刀柄已经被他掌心的温度捂热,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有一种源源不断的冰冷正从地下流淌而过,硬是让他有了一种四面八方暗流涌动的窒息感觉,连同他体内的热量,被带着与暗流一起消逝。
    林与卿见状勾勾嘴角,都不用跟着看过去,就知道他在看什么:“是口废井,里面都是死水,我们来的时候就检查过了。”
    “咳咳咳……”身体越来越冷了,谢渊的一件薄衬衫已经不足以为他提供任何防护,他的喉咙里被粘稠的血液充斥,忍不住身体前倾,吐出一小口带着内脏碎块的血。
    “我靠。”林与卿面色一变,直接转过身来撑住谢渊肩膀,“内脏碎了?”
    肯定碎了,谢渊在心里默默回答,从缝进去东西开始,内脏就被挤碎了一些。
    “……牛逼啊你,一路上怎么一声都不吭?”林与卿皱了皱眉,好像不擅长表示关切,所以神色略有些奇怪,笑意敛去,就不知道该怎么做出表情了。
    “我以为你只是——反正我没想到你这么严重,那你时间不多了,我们走快点,先去空坟把灯笼点了。”说着,他试图把谢渊往前带,两人个子差不多高,他就微微俯下身体,打算让谢渊把胳膊架在他肩膀上省力。
    没想到谢渊挣了一下,让过他的动作,手里的刀在两人之间横出一个距离,握刀的手不见颤抖,但手背上发黑的青筋暴露了谢渊生命体征的糟糕。
    “不是废井。”谢渊浑身被冷汗淋湿,风一吹冰得刺骨,他停顿了一秒,才道,“你说过,这场游戏里,只有女鬼有杀人能力,林中幽魂和坟地的孤魂野鬼都只能起到一些影响神志的作用。”
    林与卿想帮忙的手落了空,察觉到谢渊的抗拒,站在原地没动:“没错,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谢渊后退一步,拉开一个身位,用警惕的目光看着林与卿:“你在……骗我过去。”
    他们身后几米的地方,坟地最末端的那些血迹还静静铺陈在那里,截然相反的血迹溅射方向和只有女鬼能杀人的规则是相悖的,无论是从前面攻击还是从后面攻击的,都只有女鬼一个。
    可是怎么会呢?
    女鬼速度那么慢,连着急赶路的时候也只能用慢跑速度飘着,她是怎么从木屋过来追着参与者一路来到坟地末端,又在参与者跑了七八米之后突然出现在参与者前面,迫使参与者再调头往回跑的呢?
    还有,仄林里没有河流,没有湖泊,女鬼之前却随手就拎来一桶水,用来洗柴刀,她的水从哪里来?
    ——井。
    女鬼一定经常来这口井边。
    再加上,谢渊对女鬼的移动路径本就有怀疑,耳边那听不真切的流淌声,种种现象使他明白了这口井的作用。
    不是废井,而且一个——传输点。
    如果女鬼可以通过井来转移自己的位置,一切就说得通了,参与者们比女鬼更快,他们受到攻击以后,踉踉跄跄朝后跑,跑到井边,回头看去,女鬼已经不见了。
    还没等他们松一口气,一只手就从井口伸出,抓住了他们的胳膊……再一次带他们到了恐惧之中。
    他们又迫不得已往回跑。
    “你说什么?”林与卿看着谢渊眼中阴冷的警惕,愣了一下,失笑道,“骗你过去干什么,我是担心你撑不到结束,说白了我撞倒你让你伤势加重是我的错,所以我想用所剩不多的责任心把你带到空坟那边。”
    顿了一下,他恍然:“你是觉得女鬼能从井里出来?你……怀疑我要把你送到女鬼手边?”
    风吹过,谢渊喉头又一阵腥甜,井口因为深邃窄小而发出哭声似的风啸,林与卿就在身前,那张脸上神色有一点复杂。
    谢渊抬眼看他,分析着他的微表情,然后发现似乎林与卿真的是因为他的反应,才刚刚想到这一层。
    “空坟真在那边。”对望中,林与卿露出一丝无辜,语气认真,“你想法很特别,我知道,你是觉得这个女鬼的速度太慢了,制造不出那样的血迹痕迹……但正常人想的,难道不会是这个女鬼有什么类似于闪现之类的加速手段吗?”
    “为什么偏偏是这口井?”
    听到这句话,谢渊微微皱眉。
    加速手段……这种可能性在大多数人看来的确存在,但他的经验却让他一步到位地略过了这种不成熟猜测,他甚至可以肯定,自己一定是对的。
    林与卿会不知道吗?
    谢渊衡量着林与卿表现的真实度,由于他对怪谈游戏的信息掌握得太少,对参与者的能力缺乏判定标准,不清楚他们对怪谈和鬼魂们的攻击和杀人机制到底了解多少。
    凝聚物这种东西他反正是没有见过,可想而知,怪谈游戏的参与者们一定有他们的独到之处,而参与者们也有强弱之分。
    难道这些人因为可以得到凝聚物的帮助,所以并没有把重心转向对不同鬼魂的机制的研究吗?
    简单来说,硬实力强,理论稀烂。
    ……如果每次游戏都只听话地走剧情,然后心惊胆战的活下来,大概真的不会有什么知识面上的进步。
    谢渊眼中的阴冷微缓。
    或许是自己在信息差面前没有安全感,而林与卿给他的感觉很神秘,所以有些敏感了。
    林与卿的主动解释依旧没得到谢渊的回应,终于露出了点接近于不爽的情绪,他干脆脸色一垮,歪了歪头:“喂喂小孤狼,我没恶意,要是真想对你动手……我有很多方法轻松杀了你。”
    一缕白发轻轻贴在他颈侧,浅色瞳孔盯着谢渊的脸,语气平缓又危险:“快死的是你自己啊,失血过多,你的眼前已经在发黑了吧?浑身都感觉无力,呼吸困难,生命力流逝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一条条列举出谢渊现在的身体状态,他像是恶魔在低语:“看,我都知道的,我没动你已经表明出我的态度了,你也别老想着对我龇牙示威,万一我委屈了,真把你丢在这,然后拖到你死了再做任务……呵。”
    他把谢渊对他的警惕形容成狼的龇牙警告,最后用一个有些轻的笑收尾。
    当林与卿真的认真起来,并且表现出一些不高兴的时候,身上的压迫力就像是被拔了木塞的灯油罐一样,逐渐发散开来。
    亮色系的外套和“四大皆空”的文字也镇不住他流露出来的,压抑而隐晦的疯狂。
    直到这种时候,谢渊才能明确地感觉到林与卿那属于和鬼推让死亡的“经历者”的气质,而不是一个不太正经、自称和尚的年轻人。
    但他完全没被吓到。
    “抱歉。”谢渊放下了刀,甩了甩开始发烧的脑子,他知道,这是伤口感染的征兆,坟地的空气里不知道漂浮着多少肮脏的菌类,他的绷带本来也不见得干净到哪儿去。
    但他坚持把结论说了出来,眼皮疲惫地闭上又睁开:“但这口井就是传输点,据我推测……不管女鬼在哪里……她都能瞬间从井口出现,相当于……固定传送。到现在女鬼都没跟过来,我猜她就在……井口等着我们。”
    女鬼在前面,他们想过去就一定会来到井的附近,再靠近一点点,大概就会进入女鬼的攻击范围。
    而进入林子迂回躲避也是行不通的,女鬼不是不能爬出来,万一他们被林中的幽魂牵住脚步,女鬼再赶上来,就没有速度上的弱势了。
    谢渊重新被扶住。
    “早点直说就好了,非要把怀疑憋在心里,受罪的可还是你自己。”林与卿短暂外泄的疯狂和危险就像没存在过一样,短短时间里他就收敛得一干二净,好像这样就能当作无事发生似的,“你还有力气给我解释你关于传输点推测的理由吗?”
    “机制——”谢渊吐出两个字,然后一想到又要说一大串的话就烦得慌。
    鬼的杀人机制。
    如果这个怪谈游戏的任务是以木屋或者坟地为原点,往四周散开,躲猫猫或找东西,那女鬼有中短距离加速甚至闪现的能力是没问题的。
    但这里的地图范围是“木屋到泥土路到坟地”的直线,周围又是游荡着幽魂的林子,只要参与者需要从中来回,女鬼就不可能在这种直线型地图里进行闪现——这是无法抗衡的强度。
    与之相反,固定传输点就极为适合这样的地图,原理和那些能在镜子中穿梭的鬼魂差不多,只要镜子位置固定,鬼就只能从固定地点出来,既保证了在自身领域范围内的控场,又给了闯入者一定的迂回机会。
    凡存在,必有天敌。
    人类恰好担当了很大一部分生物的“天敌”角色,这其中,也包括本就由人类创造出的怪谈。
    所以每一个怪谈,都一定不会让碰到它的人类毫无反抗能力,生存机会可大可小,由冥冥中的规则和因果掌控。
    谢渊张了张口,看着林与卿,最后把脑子里条理清晰的理论变成了五个字:“算了,没力气。”
    说这么多话还不如让他去死。
    “真是为难人啊。”林与卿夸张地叹了口气,“我很想信你,但你明明就是个对怪谈游戏一无所知的新人,你要我怎么放心在性命攸关的游戏里听信一个没有理由的结论?”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谢渊知道,林与卿是个聪明人,对方一定在思考过后认同了他的说法,但依然要趁他没有别的选择时,从他身上拿走一个保证。
    选择告知这个信息,谢渊已然做好了寻找借口的准备,他冷淡道:“现实里,有个怪谈纠缠了我很久很久。”
    林与卿挑了挑眉。
    “为了从它手里活下来,我学了很多必要的东西。”谢渊半阖上眼,“比如鬼的……杀人机制。”
    “哦~这样么……”林与卿若有所思,“难怪你看起来对鬼一点也不害怕,嗯……能活到今天,你应该很聪明,我决定相信你了。”
    谢渊精神松了一松,差点直接昏迷,他发狠地咬了一口舌尖,不一样的痛感使他勉强清醒。
    只要林与卿松口,井里埋伏着的女鬼这关应该可以过。
    毕竟林与卿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因为井里女鬼挡路而露出半点急迫和惊慌,他应该有办法的。
    结果,下一秒,谢渊就感觉到林与卿撑在他肩膀处的手移动到了他的头上,凌乱的头发被一张轻飘飘的符纸压弯,符纸顺着他额头盖在了他眼前——黄色的纸,朱砂色的纹路。
    在他肌肉紧绷准备反抗的瞬间,符纸发出幽幽光亮,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从头顶蔓延到全身,大幅度缓解了他神经和血肉上的糟糕状态,痛感都减轻了不少,一时间,谢渊恍惚以为自己好久没这么清醒过了。
    ——实际上也就半个小时不到。
    这是……什么?
    谢渊恢复冷冽的眼神直指林与卿,这人正在笑眯眯的,好像还有种“快夸我”的意思:“续命符,不管多重的伤,用了续命符就可以以一个相对轻松的感官多活一刻钟,是游戏结尾搏命的必备凝聚物。”
    谢渊:“……”
    林与卿补充:“就是卖得很贵。”
    谢渊:“……”
    原来还有这种东西。
    所以刚才装得一幅很关心他的样子,想让他快点赶往空坟的那种急切,都是因为他没有表现出值得使用这张符的价值,所以退而求其次使用的演技!
    什么傻逼假和尚,直接叫影帝不就行了吗。
    林与卿丝毫未察觉到谢渊的内心活动,他抬手把用过的续命符从谢渊头上摘下来,若无其事道:“实不相瞒,我更擅长体力活动和算命,也涉及过一些鬼阵的基础,至于机制问题,我还真不太懂。
    他就这么背对着井口站在谢渊身侧,脸上带着足够让人放松警惕的笑容——如果不曾见过他暗含疯狂和危险的那一面的话。
    林与卿在谢渊给他上坟的表情里泰然自若,松开了扶着谢渊的手,试图让谢渊意识到续命符立竿见影的效果:“不如这位聪明的受害者朋友,给我提供一下突破这口井的思路?”
    他这一次使用了在能和学生打成一片的老师面前假装乖乖认错的笑容:“用你的机制论吧,我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