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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9

    上,抬着脑袋看他,伸出一身手指戳了戳他的下巴道:“这么说,相府哪天要是被抄了,犯了什么株连九族的大罪,凭你沐家的势力估计还能逃过一劫。毕竟,千金易得,一将难求,念及你二哥,还有你们沐家对整个江湖的影响,皇帝想必也会找个借口替你们开脱,毕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嘛!”
    “你想做什么?”沐清霖皱了皱眉头,想撑起身体却被赵东篱死死地按住:“我只做我该做的。”语毕便低头堵住了他的嘴,沐清霖眼里的火苗跳动了下,想说什么也都抛到了脑后,伸手按住他的后脑勺与他缠吻到了一处。
    第二天吃过早饭,他们收拾好行囊便出了沐府,颜梓岳和方晓云自然也是同他们一道,一路上加上小宝与夜影和飞燕总共也就七个人。但是暗地里的护卫,魔宫的人,皇帝的人,南王府的人,沐家七十二铁卫,总共加起来,估计连只苍蝇都难近他们的身,所以这一路上虽然前往华山争夺宝物的人不计其数,居心叵测的人更是不少,通往华山的各条道路忽然变得凶险万分,连土匪都不敢出没了,偶尔死一两个在路边,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他们还算是顺风顺水,一路安然到了华山脚下。
    赵东篱抬头看仰望华山“落雁”、“朝阳”、“莲花”三峰鼎峙间的苍天白云,突然想起昨夜里夏怜馨对他说过的话,她说:“霖儿自小天赋异禀,智慧过人,是名副其实的天才,可他的心眼只用在武功上,对于别的事物,说是缺心眼也不为过。
    有时候太过聪明,未必是一件好事,常人的世界里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他只有把精力耗费在广袤精深的武学探究中,处于巅峰的人总是寂寞的。我不想他总是生活在无穷无尽的孤独之中,所以总是想方设法地要给他找一个可以与他终身相伴的人,可这样的人,要找起来谈何容易?哪个不是看中了他家世,他的外貌,他的武功,他的风华绝代,又有哪个能真正懂得他的世界?
    到了后面我近乎绝望了,只能随便给他安一门婚事,盼着他有了孩子以后会有所改变。直到后来,你出现了,他的眼里不再只是淡漠多了许多不能言语的东西,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儿子也有喜怒哀乐,他也不过是个常人,他沉默寡言不是因为他不喜欢说话,而是他找不到一个可以跟他说话的人。
    而如今,他已经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也会更新(__) 。
    53第五十二章
    西岳南接秦岭,北瞰黄渭,势飞白云外,影倒黄河里。中峰前三十六小峰罗列于前,龙盘虎踞,气象森森,各个峰顶云遮雾绕,悠远迷离,美如仙境。“啧……这么多座山,我们要找的东西到底在哪个山头啊?”方晓云单手搁在眉间,仰头远眺前方连绵不绝的大小群山,突然又想起之前赵东篱给他看的东西,赶紧又凑到他耳边神秘道:“那个断肠谷到底在什么地方?”
    赵东篱笑而不语,眼睛微微往不远处的草丛瞥了一眼,突然高声道:“安得仙人九节杖,拄到玉女洗头盘。”
    饶是方晓云再怎么榆木脑袋,听到“玉女”二字,也忍不住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在玉女峰!”转而又见赵东篱坐到了一旁的石头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神情悠然,不慌不忙地看着远处,便赶紧上前去扯他袖子,急急道:“刚才躲在草丛里的那些人都往你说的方向去了哦!咱们也快点过去吧!别被他们抢了先。”
    一阵风吹草动后,赵东篱才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站了起来,从口里悠悠吐出几个字:“嗯,我们走。”语毕,一阵衣袂飘飞过后,人已不在原地,方晓云赶紧飞身跟上,半路发觉不对头,心里忍不住纳闷:“这宫主不会是走错路了吧?刚才不是说的玉女峰吗?这会儿怎么是去落雁峰的方向?”
    一路随行的其他几人却心如明镜,传说中峰是春秋时秦穆公女弄玉的修身之地,所以得名“玉女”,赵东篱刚才故意阔读前人的诗句,将一路上跟踪他们而来的不轨之徒诱至玉女峰,周遭不少闻风赶来的武林人士得了此道,必定前赴后继,谁都不甘落后地往玉女峰去了,如此也省得大动干戈,动用暗卫来收拾他们,倒省了不少事。
    几人一路尾随赵东篱到落雁峰的南天门外,这里松林茂密,杂以桧柏,迤逦数里,浓阴密闭,长空栈道悬立于前,方晓云见赵东篱的目光落到了上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颤声道:“不会是要从这上边过去吧?”
    此乃一条位于落雁峰东侧山腰的险道,是华山派第一代宗师元代高道贺志真为远离尘世静修成仙,在万仞绝壁上镶嵌石钉搭木椽而筑,栈道上下皆是悬崖峭壁,栈道下方云海翻腾,深不见底。
    赵东篱笑而不语,飞上了木椽,双掌用内力吸住岩壁,踩着臬臬椽,慢慢地往远处移去。
    方晓云看得心惊胆战,颤抖地指着离他们越来越远的赵东篱,口里支支吾吾道:“他他他……”
    “他什么他,快走!”颜梓岳拽了他一把,两人一齐飞向了栈道,分别落脚于崖壁上的一根木椽,并肩立着,方晓云顿时只觉得望之森森,登之危危,底下翻滚的云海,让他一刻晕眩,身体向后一倾,险些栽了下去。一旁的颜梓岳一手吸着崖壁,一手捞起他的身体,抓起他一只手按在岩壁的铁索上,厉声道:“抓好!”
    方晓云一个机灵,双手紧紧地攥住铁索,双腿忍不住直打颤,一旁的颜梓岳也是吓得不轻,汗珠如雨,不断自额前滴下:“这岩壁上的铁索断断续续,没有抓点的时候,就只能用内力吸住岩壁行走,知道吗?”
    方晓云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整个人迷迷糊糊,看得颜梓岳心中莫名焦躁又有些许不忍,鬼使神差地就伸手去摸他的头,放柔声音道:“没事的,以你的内力,过去不过是轻而易举,别看下面,径直往前走就行了。”方晓云茫然地点点头,心中却莫名安定了不少,跟着他慢慢地往前移去。
    几人沿长空栈道行十余米,见一大石洞,名为“朝元洞”,方晓云忍不住往里边瞄了一眼,隐隐约约可见洞内有塑像,正想跟前边的人打个商量,进去歇歇脚什么的,却见他们已从洞口沿栈道直下,便也赶紧跟了上去。
    没走多久,赵东篱便西折,踏上了由九节木椽搭成的行道,长六七丈,宽不足一尺,此地山高气爽,气候多变,那木椽看上去就像朽木一般,让人忍不住遍体生寒。
    “尽量抓好铁索,调整好重心,如履长空,疾步前行。”赵东篱说完,突然飞身而起,抓着峭壁上的铁锁,脚每每踩上底下的木椽立马就腾空而起,不停留片刻,不多时便走完了“九节臬臬椽”。身后几人一一效仿,也都安全到了对面,又见一石庄,高三四尺,粗尺许,名“定心桩”,过桩便是一石洞,洞上提名“贺祖洞”,在洞的西南半山上,有一倒坎绝崖,上刻“全真崖”三字,每字三米见方,其字古朴刚劲,刻工精湛。
    “此崖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悬空向里,是谁又如何把这样的大字镌刻在崖壁上?”方晓云抬头忍不住咋舌。
    “古民间曾有‘不是神仙谁能凿’之说,让人不得不信,又难以置信。”赵东篱见之也忍不住惊叹道。
    一旁的沐清霖却不以为然,突然一本正经道:“相传‘贺祖洞’是华山派剑宗风清扬的隐居之地,我看过他写的剑谱断章,寥寥几笔皆是点睛之作,只可惜遗世不多,皆是残章断句,破败不全。风前辈的武功出神入化,剑法世间恐怕无人能及,如果是他的话,在上边刻字应该不难。”
    “这么好的武功又为何要隐居于此?啧……真是暴殄天物!”方晓云盯着上方三个大字,忍不住叹惋道。
    “大抵无敌者总是寂寞。”沐清霖垂下眼帘,脸上浮起一丝苍凉,赵东篱心中莫名一痛,岔开了话题道:“铁柱,你知道我们现在要去哪吗?”
    “不是从这上边过去吗?”方晓云眨了眨眼睛,抓着铁索看他。
    赵东篱摇了摇头,嘴角一勾,不慌不忙道:“错,是从这上边跳下去。”方晓云猛地睁大眼睛,赵东篱的手已经到了他面前,猛地一推,他就跌下了万丈深渊。
    底下传来一阵鬼哭狼嚎,身旁的颜梓岳不知何时已经跟着跳了下去,赵东篱瞧了瞧深无际涯的下方,忍不住轻叹一声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莫宫主你!”夜影和飞燕见自家主子毫不犹豫地就跳了下去,心中一急,双双伸手按上了剑柄,赵东篱却是轻笑一声,也径直跳了下去:“跟着来。”沐清霖眼中神色一凛,尾随而上却是用了轻功追上落到半空的他,拽住他的手腕就将人扯进了怀里。
    “呵。”赵东篱轻笑,栗色的眸子清明如水,直直地看着沐清霖的眼睛,这一刻,他是高兴的,因为他看到了那人眼里掩饰不住的慌张。其实,他真想就这么一直往下坠,永远不要停下,永远定格在他看着他的瞬间,这一刻只有彼此,没有别人。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沐清霖始终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力气大得让赵东篱都觉得疼,可终究是到了尽头,两人都一齐跌入水潭之中,待游至岸边的时候,颜梓岳和方晓云已经坐在岸上了,小宝和江南双煞也跟随他们跳了下来。
    颜梓岳抱着瑟瑟发抖的方晓云,用内力替他驱寒,脸上的神色却是不善,见赵东篱上岸,二话不说抽出腰间宝剑指向了他道:“你事前能不能先通知一声?看把他吓的!”
    赵东篱冷哼一声,眼里闪过一抹不屑,冻得有些发白的嘴唇微微张合,寒森森地吐出一句话:“南王殿下,我要谋朝篡位,是不是也要事先通知殿下一声?”
    颜梓岳脸上神色一变,一旁的飞燕和夜影同时睁大了眼睛,手中的剑一齐指向了赵东篱。方晓云见状,赶紧起身拦在他们中间,神色焦急道:“王爷你别听他瞎说,他这个人说话向来不着边际,不知轻重的,什么玩笑都能开,大家稍安勿躁,别伤了和气。”
    “哼……烨绰王朝的江山,也不见得就是你们李家人打下的!”赵东篱将方晓云拉到了一般,目光凌厉,脸上没有丝毫退让:“丞相以权谋私,恋酒贪花,名声狼藉众所皆知,你们却视而不见,一味纵容;而赵家骁勇善战,克己奉公,冰清玉洁,最终却落下了个通敌叛国的下场,你们李家人当真有眼无珠!”
    “哼,朝廷办事不若江湖草率,凡事都得讲证据,丞相再怎么狗彘不若,那也只是外传,没有真凭实据,而赵家通敌叛国却是铁铮铮的事实!”颜梓岳面对他的控诉,置若罔闻,依旧镇定自若,面不改色。
    “呵……证据,好,你等着。”赵东篱冷笑一声,接着又道:“丞相弄权,你们视而不见不过是因为他们身后还有一个皇太后,外戚干政,你们熟视无睹,良将遭人陷害却不彻查,三言两语便定罪,将赵家满门送上了断头台。你当我一个江湖草莽不懂你们这些皇家子弟的城府吗?
    太后再怎么兴风作浪也只是一介女流,没有兵权,成不了气候,而赵家手握重兵,一个不慎就会夺了你们李家的江山取而代之,自古以来,多少开国元勋被他们拥上皇位的君主‘错杀’,美其名曰‘错杀’,实则故意为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功高震主,便是死罪!我说得对不对?”
    颜梓岳抬手示意夜影和飞燕将剑放下,嘴角一勾,眼里闪过一抹赞赏:“我侄儿没有看错人。”
    “呵,可赵家人错看了李家人!”赵东篱冷哼一声,转头看向方晓云,见他浑身上下湿答答的,止不住地发抖,心里一软,忙靠到他耳边低声道:“你不该跟着我来的,不如……就此回去吧!”
    “我才不要!我在这里,你要安全些不是?万一发起病来,我这不是永远都见不到你?”方晓云拽着他的衣袖,吸了吸鼻子,一脸坚定道:“我要跟你一道的。”
    赵东篱心中一阵感动,这个世上真心待他好的人不多,眼前这个有点缺心眼的方晓云算是其中一个。想来他本是一个悬壶济世,无忧无虑的神医,除了医理病道,尘世一切皆置之不理,快活似神仙,却摊上了这么个心机深沉的王爷,白白糟蹋了这么个单纯人儿。
    见两人不再僵持,小宝和夜影便去林间寻了些柴火过来,点起一堆,几人围了过去,他们几个本来都是内力深厚的高手,身上的衣服很快也就干了。赵东篱坐了一会儿,突然走到水潭边,除去鞋袜,将脚泡到了水里,眯起眼睛看着蔚蓝的天空,侧脸宁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沐清霖的目光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有从他脸上移开过,坐在火堆前看了他一会儿,也走了过去,与他并肩坐在池边,两人皆是沉默不语。这个山谷四面环山,浓荫蔽日,如伞如盖,环境非常清幽,奇花异草多不知名,香沤袖,耳畔阵阵松涛,如吟如咏,顿时只觉心旷神怡,超然物外。
    不知坐了多久,赵东篱突然从水中将脚抽出,自怀中掏出帕巾将其擦干,准备把鞋穿上。沐清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白皙圆润的趾头上,忽而目光一凝,整张脸都冷了不少,赵东篱无意间抬起一只脚穿鞋,干净的脚底靠近脚趾的地方赫然纹着一只火红的凤凰!
    54第五十三章
    “喂,你们在这边干嘛?”方晓云冷不丁地出现在他们身边,原本静默的两人皆是一怔,赵东篱穿好了鞋,随即便站了起来,冲方晓云眨眨眼,方晓云一愣,只见他脸上掠过一抹促狭,突然将他推进了水中。
    方晓云淬不及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赵东篱嘴角一勾,也跟着跳进了水潭,抓住他的手腕,将他从水中捞起,方晓云在水中扑腾了一下,惊魂未定,忍不住扯着嗓子大叫道:“你发什么疯?”
    赵东篱环着他的腰,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笑道:“这叫攻其不备,是你太过掉以轻心了。”
    “呸……什么掉以轻心,在你们面前我还要处处设防么?”方晓云瞪了他一眼,满脸愤慨道:“衣服好不容易才干,这下又湿了,又有得忙了!”
    “谁说自己人就不用设防?往往伤你最深的,一般都是自己人,人心难测,即使是我,也是不能相信的。”赵东篱脸上的笑意突然敛去,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道。
    身旁的方晓云安静了一会儿,突然一把拥住了他,大声道:“不,我相信你,你是好人,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
    “何以见得?”赵东篱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方晓云则是看着他一脸认真道:“眼睛。我娘说,你想要知道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看他的眼睛就能知道,宫主的眼睛是我见过的最纯净,最好看的眼睛,所以,你不只是好人,还是大大的好人!”
    赵东篱无力,虽然隔着面具,他也知道,底下肯定是一张纯真无邪的笑脸,苦笑一声,挨到他的耳边低声叹道:“我真担心,等我死后,那南王会把你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你这家伙要学着聪明点,到时候没人罩你,这么呆如何是好?”
    方晓云听完,心中一阵感动,手搭上他的肩,挨着他的耳朵,一脸坚定道:“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的!药我已经制好了,那珠子倘若真的存在,伴着那药吃下去,埋进地里的,只要骨头没烂他都能活过来!宫主这么聪明,十个诸葛亮在你面前也只能算是臭皮匠,定能保我一生平安!”
    岸上颜梓岳和沐清霖看着立在水里,还抱在一起叽叽咕咕的两人,两张俊美无双的脸黑得可以与锅底媲美了,最终离水较近的沐清霖终于忍不住冷声道:“你们还要在水里泡到什么时候?”
    方晓云闻声一怔,转头朝他看了过去,只见沐清霖此刻的目光犹如一把无形的利刃戳在他搭在赵东篱肩上的手上,他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就收回了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手竟还隐隐觉得有些疼!
    “啧啧啧……不愧是武功天下第一的沐家四少,这眼神都能杀人!”忍不住在心中暗叹一句,正想往岸边游去,身后的赵东篱突然拽住了他的衣领道:“别上去了。”
    “啊?”方晓云大吃一惊,回过头去看他。
    “底下有路,跟着我来。”赵东篱转头看了一眼岸上的人,拉着方晓云就突然潜了下去,岸上的人见状,也都跳下了水跟在他们后面。果然水底在靠近岩壁的地方有一洞口,那里水流湍急,这潭中积水便是自那洞口灌入,赵东篱没有迟疑,直接穿过洞口游了过去,后边几人也紧随而上,在马上要憋不住气的时候猛然窜出水面,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清明,竟是别有洞天!
    “想不到水潭的对面还有一个水潭,之间仅有一墙之隔,前边那个倒像是别人刻意施的障眼法,若不是来过,恐怕很难发现吧?”颜梓岳浮在水面上,看着赵东篱道。
    “你说得对,我不只来过,而且来了不下百遍,更有趣的是,我在这边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待会儿带你们过去瞧瞧。”赵东篱脸上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随即便往岸边游去了。
    几人刚爬上了岸,便见一石碑,约莫有两人高,方晓云的眼睛亮了亮,忍不住惊叹道:“原来这里就是断肠谷!”
    只见石碑上边赫然镌刻着三个大字,在阳光下显得红艳艳的,竟像是刚刻上去不久的,那不是“断肠谷”是什么?
    “唉,早知道又是要湿的,之前就不必白忙活了,先把衣服烘干了又回来泡水,真是多此一举!”方晓云坐在岸上,拉了拉湿答答的衣服,皱着眉头抱怨到。说着小宝和飞燕还有月影已经找来柴火,又燃了一堆,几人纷纷靠了过去围着火坐着。
    沐清霖看着岸边凌乱的脚印,目光又冷了几分,明显是有人先他们一步过来了!脚印看上去很新,应该早他们不久,赵东篱明明知道底下有路却故意让他们在那头上了岸,其实就是为了让前边的人先走,如果他猜得没错,先他们一步过来的,是殷族的人!
    他到底想做什么?
    这边的环境跟那头差不多,四面环山,林木葱茏,绿草如茵,环境异常清幽。烈火烘烤加上内力作用,几人身上的衣服又很快就干了,赵东篱站了起来,环顾一下四周,回过头来对他们道:“走吧!”
    沐清霖什么都没说,一直站在他身边,离他最近的地方一同往前走去。方晓云见他神色古怪,正想上前问下缘故,突然发现路边有一座坟墓,高大挺立,上边杂草丛生,郁郁葱葱,前边却立着两个石碑,其中一个隐隐约约是刻了字的,另一个却是空空如也,心中觉得奇怪,正想上前去看个明白,却见赵东篱已经走了上去,伸手轻轻抚摸眼前的无字碑淡淡道:“这里边埋了两个人,一个是魔头,一个是将军。”
    方晓云走过去一看,发现有字的石碑上凿刻“莫庆尧之墓”几个大字,笔画已老,墨痕却是新的,应该是前不久有人重新涂了朱墨,跟“断肠谷”那三个字一样。莫庆尧是前任魔宫宫主,莫天绝的儿子,如果说这里边埋的是他的话,那另一个岂不是就是宫主的父亲?
    方晓云猛地睁大了眼睛,顿时想起之前赵东篱给他看的那一首诗:“鸳鸯毕竟不双飞,天上人间旧愿违。白草萧萧埋旅榇,一生断肠华山畿!”
    他父亲就是那个将军!将军?那宫主又是什么身份?他为什么不将他父亲的名字刻上?
    “十年前我曾发过誓,有朝一日一定要亲手在这个碑上刻上他的名字,这位将军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崇敬的人,他是我活下去的理由。”赵东篱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手指细细摩擦光滑的石碑,竟有些微微颤抖:“马上,我就能做到了。”
    “你到底是谁?”颜梓岳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赵东篱只是微微一笑,风情万种的眉眼之间满是讥诮:“难道你猜不到吗?”
    颜梓岳神色一凛,下意识地按住了剑柄:“这不可能。”
    “十年前我对这位将军说,我一定会替他报仇,你猜他说了什么?”赵东篱脸上风轻云淡,目光却一瞬间变得无比尖利:“他说,不要报仇,若有朝一日若能沉冤得雪,精忠报国是我们的使命,你要替列祖列宗传承下去。”
    “你们李家人坐拥江山,却未必守得住这江山,也不见得是你们打下的江山!”赵东篱肆无忌惮地看着他眼睛,嘴边满是嘲讽:“倘若我不是赵家人,你那皇帝侄儿早已死了不下百次!”
    颜梓岳浑身一震,手心不可控制地渗出了冷汗:“你到底想做什么?”
    “很快,你就知道了。”赵东篱敛去脸上的怒意,转身继续往前走去:“无论我做什么,都与沐家无关,当年我之所以能逃脱是得了魔宫的搭救,断头台上的人也是我们掉了包,沐将军毫不知情。”
    颜梓岳和方晓云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而沐清霖则是一脸淡然的表情,仿佛事不关己般静静地走在他身侧。
    他们跟着赵东篱来到一山洞,进去数米便到了尽头,此洞口窄内阔,是再也平常不过的山洞,里边空无一物,显得有些空旷。赵东篱却走到了山洞内侧右边的旮旯里,蹲下拨开地上的泥土,那处突现一个两人宽的方形石盖,石块磨得很平,上边又盖了泥土,若不是将泥土拨开,平常很难发现。
    “从这里进去,下面有个地宫。”赵东篱说着凝起内力掀开了石盖,没有片刻犹豫,直接跳了进去,沐清霖二话不说也跟着跳了下去,里边不深,双脚很快便着了地。
    赵东篱用火折子点亮墙上的火把,里边的布置很快便清楚地呈现在众人眼前。只见石室的中间放置着一具再也平常不过的石椁,方晓云好奇地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在上边戳了戳道:“这玩意……应该没有机关吧?”
    见赵东篱没有说话,便大胆地推开了棺盖,见棺内只有衣服帽子以及一些再也平凡不过的珠饰忍不住吃惊道:“这里边放的不应该是死人吗?怎么只有衣物?”
    赵东篱笑而不语,走到了他身边,眼睛淡淡地扫了一眼石椁,突然一掌将石椁震开数米,然后聚起内力往地上用力一踩,原本棺椁底下厚重的石板尽数翻开,又是一地宫口,几人不约而同地往下看去,隐约可见底下三棺一椁,置于墓室正中的棺床上,都不由地睁大了眼睛。
    “原本那件是具疑棺,专为迷惑盗墓贼而设,真正的主棺在它下面,跟我下来。”赵东篱说完,便跳了下去。
    55第五十四章
    下边是一个宽阔的墓室,地面布局呈“回”字形,棺床摆放在中间用大理石砌成的方台上,床上三棺并列,所用木材皆是上好的金丝楠木混以少许楸、梓,质地坚细,均耐潮湿,防腐性强。椁室内设有屏风,便房,黄肠题凑,模仿活人居住和宴食之所,做工精细且巧妙,跟富贵人家的住所相差无几。
    里边最惹眼的还是椁前那列成两排的青铜鼎和编钟,鼎有七个,编钟总共有九个,“钟鸣鼎食之家”是高官贵胄、荣华富贵的代名词,但是七鼎九钟代表着君王级的丧葬规格,即使是地位显赫的朝中大官或是王侯,最多也只能随葬七钟六鼎,如此看来此墓是座君王墓而非一般权贵的墓室。
    颜梓岳心中好奇,便上前去查看,发现中间的一个青铜鼎颜色与其他几个略有不同,只见口沿上刻着六个当朝文字:“圣赐李相寝盂”。这是皇上几年前赐给李丞相的金鼎,颜梓岳自然是见过的,不可置信地掀开棺盖,里边空无一物,三具皆是空棺,忍不住暴怒道:“大胆李相竟私造陵墓,以帝王规格布置,简直是胆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
    “宰相七钟,他却用了九钟,这野心显而易见,意图谋反,其罪当诛!这算不算是证据确凿?”赵东篱眯着眼睛看他,笑着问到。
    “我回去自当禀明圣上!但是你是赵家遗孤,早在十年前就应该消失于世,本王公私分明,也定会全数报予圣上。”颜梓岳咬咬牙恨声道。
    “呵……”赵东篱轻笑,身后沐清霖冷冷的目光盯得他脊背有些发凉,最终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去笑道:“沐兄,你的文殊恐怕要难逃其罪了,不过,他既是死人,不会有任何改变,这也不关他什么事了。”
    “原来你都知道!”沐清霖说完,沉默地看了他半晌,脸上神情淡漠,看不出情绪波动:“还魂珠在什么地方?”
    “呵……”赵东篱莞尔,接着拉长了语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道:“别急么……我这就带你们去。”他说完又回头看了颜梓岳一眼,笑道:“你想给我定罪,怕是不能如愿了。”颜梓岳不明他话中意思,只是跟着他回到了外边,方晓云此刻已经瞠目结舌,下巴掉到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呆呆地跟着他们走。
    赵东篱领着他们来到一处气势磅礴的瀑布前,指着从几十米的绝壁上飞流直下的水帘道:“我们从这儿飞上去,大约在中间的地方有个山洞,直接进去就行。”
    方晓云看着眼前从悬崖峭壁上俯冲而下,宛若一条流动的白缎从天而泻的瀑布,嘴巴张得更大了,全然没有将赵东篱的话听见去。赵东篱见他愣愣地站在那里,有些木讷,便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叹了口气道:“你回隐山等我可好?”
    “不好!”方晓云闻言皱了皱眉头,立马回神道。
    赵东篱见劝不动他,心中无奈,便抓起他的身体,径直往上边飞去:“那么都上来吧!”
    几人飞到半空跟着赵东篱穿过水帘,果见一洞穴,宽十尺有余,深数米,透过如雪飞帘尽可远眺群山,华山美景尽收眼底。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颜梓岳看着洞外潺潺流动,云绕雾漫的“珠帘”,忍不住惊叹道:“倘若不是到过此处,当真不知世上真有此奇景,得此一游,真是不枉此生也。”
    “过来。”最里头的赵东篱突然开口道,几人纷纷回头,见他看着沐清霖,但也都围了上去。只见他所站的地方有个嵌进岩壁里的石门,门上有两个交错在一起的凹槽,像是两把剑的形状,剑柄交叉在一起,那处有一图案,看上去是一只三足鸟怪鸟背上驮了个太阳。
    赵东篱指着上边的图案道:“此乃金乌负日图,古有神话,日出日落皆载于金乌,因此人间才有了黑天白日的交替。而东方殷族所供奉的神‘帝俊’,相传是裹先天灵宝河图洛书出世,是承太阳星气运而生的两只三足金乌之一,从这门上的图案来看,殷族人最近要寻的东西应该就在这道门之内,也就是传说中还魂珠!”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乾坤之门?”颜梓岳看了石门上的图案一眼,眼里闪过一抹讶异。赵东篱摸了摸石门上的凹槽笑而不语,突然自怀中掏出一张图纸,递给了他,颜梓岳伸手接过,拿到眼前一看,双眼猛地放大,满脸不可置信道:“河图洛书!”但奇怪的是这纸上除了“河图洛书”四个字外空无一物。
    “非也。”赵东篱脸上的神情高深莫测,抽过他手中的纸张,拿到洞口打湿,然后摊开铺到地上,又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将瓶子里的棕褐色的液体尽数倒到图纸上,然后在图纸上迅速晕开。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白纸上出现了蓝色的图案,颜梓岳小心翼翼地将其托起,发现竟是一张地图,而地图所指的终点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他终于知道赵东篱为何会如此地轻车路熟,原来他是受了地图的指引,恐怕已经来过不少次:“这个是哪来的?”
    “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