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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当暖黄色的光照亮整个空间时,众人都惊呆了。
    原来他们如今所处之地竟是一个巨大的密室!
    密室中摆放着好些架子,架子上有各式各样的工具,地上摆放着很多浑仪,还有一些地方放了好多算筹,想来这里的主人定是个算术高手。
    再往里看,便是一个卧房,卧房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石床和一张石桌,床上放着的是一团被子,而被子里面却是有一团凸起。
    床上有人!
    顾怜英心尖一跳,叶鑫近前几步,抱拳相问:“我等来此地寻人,无意冒犯阁下,敢问阁下可曾见过青禾山庄陈庄主?”
    没动静,亦没回应。
    叶鑫再问了一遍,床上那人依旧没动静。
    顾怜英蹙眉,给了他一个眼神,他会意,近前直接将被子掀开,白逸书险些惊叫出声,“骸骨?”
    顾怜英近前,她果然没有猜错,石床石桌已经积灰,这里显然常年没有人活动了,再加上机关人那种种诡异举动,看来这密室里应该许久没人居住了。
    她检查了一番,这骸骨为男性,年纪大约不足四十,手足关节皆有磨损,想来生前定有关节病,除此之外没有旁的什么伤痕,病死的几率更大些。
    骸骨的枕边有一本书,她拾起看了一眼,猛地一惊,这本书的书封上正用一种龙飞凤舞的字体写了两个字,“手札”。
    印象中,只有师父的字体才会这般富有个人特色。
    她脱口而出,“师父。”
    “与你师父有关?”叶鑫也意识到她的情绪不对,“这手札是你师父的?”
    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他,顾怜英实话实说,“是,只是师父说这手札被人偷走了。”
    叶鑫指着床上的骸骨,“是他?”
    她轻叹了一声,“或许他便是我师父所说的那个下山后一去不复返的臭小子吧。”
    一阵惊呼声传来,白逸书慌忙跑了过来,轻车熟路地躲在了两人身后,“顾兄叶兄,那里有东西!”
    他指着卧房一块被布匹盖着的墙壁,害怕地浑身直抖,布匹的一角已经被掀开,隐约有一截腿骨露了出来。
    顾怜英将心沉了沉,那是人的腿骨,而且还没完全干瘪透。
    密室主人既然能将活人做成机关人,想必定是做了很多试验的,她猜那布匹背后定然是那人的试验品,一想到这儿,她脑海中又浮现出四大法王庙中的那些尸体。
    难道与此有关?
    果不其然,当叶鑫近前将那块又宽又大的布匹掀开时,抬目而望,竟有不下二十几副尸体残肢,各自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表令人呕吐的气味。
    几个护卫看不下去了,纷纷在角落里吐了起来,就连白逸书也忍不住,跟着那几个护卫一起吐了。
    顾怜英眯了眯眼,这么多尸体,大都是男性,虽尸体表面已经被做成了干尸,但肌理还在,然则各个尸块的肌理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她微微蹙眉,“叶兄,你看出来了吗?”
    叶鑫点头,“此地离当年吴县令遇害的官道并不远,看来这些人便是在那一带活动、后来又不知所踪的贼寇。”
    当年有人去调查过贼寇的去向,没想到他们竟丧命于此。
    “这是什么东西!”白逸书突然尖叫出声,顾怜英与叶鑫相对一视,正要近前询问,却听白逸书又道,“他怎么没有心!”
    第45章
    护卫们的呕吐声再次传来,顾怜英循着白逸书的声音前去,却见这密室之中竟还有密室,白逸书正举着一枚蜡烛目瞪口呆。
    密室里有两副水晶棺材,顾怜英听师父说过,这种棺材可以长时间保存尸体,并使尸体不腐。
    棺材中各自躺着一个男人,两人都半|裸着上身,其中一人胸前有一个窟窿,而另一个心脏的地方虽有缝合的迹象,但却是完好的。
    “换心。”
    顾怜英脱口而出,这是师父手札里的一个设想,倘若一个人的心无用,另一个人的心有用,那将有用的心替换了无用的心,那拥有无用心之人便能活命。
    同理,四肢五官都可以。
    可这些都是理论,这世间根本没有法子能视线此等医术。
    这两个男人身材壮实,手有老茧,特别是虎口,有常年用刀的迹象,皮肤黝黑,伤痕无数,又是贼寇无疑。看来住在此处的人,是将这些贼寇当做试验品了。
    白逸书惨白着脸,瘫软在一旁,看得出来,他已经什么也吐不出来了,他带着哭腔喃喃道,“我想回家。”
    他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可他从未见过如此惨不忍睹的场面,活体机关人也就罢了,竟还有这么多的残肢断臂!残肢断臂也就罢了,还让他看这么诡异的场景,他想他这辈子所有恐怖的事情大约在今日都看完了。
    “不对。”顾怜英蹙眉,“应该还有尸体。”
    白逸书痛苦道,“顾兄,你就莫要吓唬我了!”
    顾怜英问叶鑫,“进来时,我闻到一股新鲜的血腥气,和这密室里的味道是截然不同的。”
    叶鑫眯了眯眼,“这屋子里还有旁的新鲜的尸体?”
    白逸书更是惨叫,“莫要再谈论了,我……呕……”一想起方才看到的场景,他又情不自禁地呕吐了起来。
    正此时,有一个护卫的惊叫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进人循声而去,却见那护卫指着墙面道,“有血!这里有血!”
    顾怜英蹙眉,果不其然,墙面上有新鲜的血液流下来,叶鑫近前探了探,道,“这墙面是活的。”
    意思是,这面墙背后怕是还有旁的什么东西。
    护卫们一个个面色惨白,他们显然已经受不了这密室里的一切东西,一想起墙后还有什么东西,他们更是浑身都透着拒绝,但是如今他们也没旁的法子,他们来后山的目的就是寻找陈庄主,这是他们的职责。
    叶鑫自顾自地在墙上摸索着,血液虽然是从缝隙里流出来的,但若是这墙面不动,便无法知道墙背后的事,所以他认为这面墙应该有什么机关。
    白逸书不知何时来到两人身后,他顺势搭上顾怜英的肩膀,痛苦地擦了擦嘴角的秽物,道,“直接推。”
    众人不解,他便解释道,“这密室的主人很喜欢鼓弄阵法之类的东西,方才我看了一圈,发现这间密室也是一个小小的阵法,死门便是方才发现的那个小密室,而生门便是这堵墙,那小密室是直接推开的,这堵墙理应也是如此。”
    闻言,叶鑫便开始使劲,果不其然,墙面在叶鑫的不屑努力之下,开了一道小缝隙,护卫们见状也纷纷近前帮忙,只一会儿,那堵墙便被推开了。
    只是墙后面一片漆黑。
    好在密室里有多余的灯烛,叶鑫点了灯烛,往里头探了探。
    “启明画师!”突然有护卫惊呼一声,“你们看地上!躺着的可是启明画师?”
    果不其然,在暖黄色的烛火照耀之下,墙后地面上竟真的躺着一个人,那人正是启明。
    他悄无声地躺在那里,明显已经没气了,更令人讶异的是,他的胸前竟有一个大窟窿。
    他是被剜去心脏死去的。
    血液从他的伤口不断流出,新鲜的血腥气味与密室里本来弥漫的那股古怪味道融合一起,更叫人作呕。
    “他怎么会在此地?”白逸书死死躲在顾怜英身后,不敢再向前半步,“他不是去寻宝藏了吗?怎么会在这堵墙的后面?”
    顾怜英近前检查启明的尸体,身体无明显外伤,胸口的窟窿伤口很是新鲜,是死时造成的,她脱口而出,“他是被活活剜心而死。”
    “何意?”白逸书问,“他是活着被剜心而死的?”活着被剜心,死后身上还有个大窟窿,这种死法,实在太残忍了些。
    “也不知李司曹与柳镖头如今在何处。”顾怜英道。
    叶鑫已经走进黑暗探路,这回儿已经回来了,他的面色较之方才更加阴沉了,“前面有两条路,都有浓度不一的血腥味。”
    白逸书很想让他们不要再走了,也不知再往前走,会遇到什么凶险的事,可若是不走,他便只能呆在这血腥的密室里,那境况更加恐怖,所以他只能顺手拉过一个护卫,紧紧跟着他们往前走去。
    叶鑫在岔路口停顿了一会儿,顺手选了左边一条。
    这虽说是一条密道,但看痕迹却不像是人工打凿,而是一个天然的洞府,有滴水从他们头顶落下,带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息,使人浑身一颤。
    几人缓缓走着,脚步的回声在洞中游荡者,突然有一阵微弱的声音传来,使得众人一惊。
    顾怜英蹙眉,再细细一听,她与叶鑫相对一视,叶鑫将手中的烛火往上一抛,瞬间黑漆漆的洞府被照亮,有一个人,蹲在角落,小声地呼救。
    在看清对方的衣着之后,顾怜英脱口而出,“大人!”
    叶鑫几步近前,将蜷缩在角落的聂青挖了出来,“聂大人,你在怎会在此处?”
    聂青紧闭双眼颤抖着,口中依旧喃喃着救命二字,想来是因为这洞路湿冷导致他精神不济,叶鑫将他扶了起来,“先将大人扶回去吧。”
    众人又回到了方才的密室,好在密室里有足量的烛火和柴火,几个护卫将能燃的都点燃了,为的就是帮聂青恢复。
    顾怜英号了号聂青的脉,面色凝重,也不知聂青从何而来、为何出现在此地、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这其中的事态着实蹊跷。
    “他如何了?”叶鑫问。
    顾怜英轻叹一声,“大人湿气入体,再加上饿了好些日子,体虚地厉害。”
    本以为入后山后会很快出去,众人也没带什么吃食,就聂青现下的情况,除了尽快恢复体温,就是进食,但看这密室里,除了那些如物品般的断指残骸,实在没有任何东西可给聂青吃。
    所以唯一的法子便是,等聂青恢复体温之后,尽快离开这里。
    白逸书与护卫们缩在了一团,仿佛只有这样才不会觉得害怕,顾怜英也没管他们,只是越过他们生起的火堆,捡起了方才被他们遗落的机关人。
    机关人带他们进来之后便一直如物件一般站在角落,仿佛坏了一般,顾怜英近前,细细地看了起来。
    “我明白了!”白逸书道,“顾先生,你是想让这机关人给我们带路吗?”
    机关人的轴体已经不转了,若是带路,还需要拧动轴体,重新设置它的行动轨迹,来时的路已经随着密室的下降而被封死,若是靠这机关人带路,是决计不可能的。
    她如是说完,惹得白逸书连连叹叫,“难道真的要走那一条黑漆漆的路吗?”
    “白公子,那条路也并非是条明路。”顾怜英道,“我想住在密室的主人应该会有相关线索,不如诸位也帮忙找找吧。”
    密室里到处都是死人,这些人是绝对不愿意在死人堆里找东西的,但为了活着出去,他们不得不起身,开始跟着四处找寻了起来。
    大约过了半刻钟,白逸书回到了火堆旁,虽说他一直给自己以四处都是死人的心理建设,但面对那些东西,心里依旧很慌。
    人在害怕心慌的时候,总会向往温暖光明,所以,他一屁股坐在火堆旁,很是气馁地不敢再去找了。
    终于有一人从密室角落喊出声来,“诸位,快来看看!”
    顾怜英闻声而去,却见一个护卫正顶着一扇石门,而另一个护卫正从里头拿东西,那护卫边拿边道,“石门后有一个书架,书架上有好些书,几位快过来瞧瞧。”
    那护卫从里头拿出好些书籍,有书简也有书册,看上去已经很陈旧了,随意翻开一本书,里头正画着一些机械示意图,像是机关术。
    待到那护卫将东西全都拿出来之后,那顶着石门的护卫这才松了一口气,石门再次关上,几乎与墙面合为一体。
    护卫道,“方才我发现这墙面是空的,便寻人来撬了撬,果不其然,里面有东西。”
    这石门的设计倒是十分巧妙,若是没有特殊的手法,很难开那么大,这护卫也很是聪明,竟想到用刀剑划开一道口子,再用一条绳索,硬生生将石门掰开。
    好在石门不重,若不然和两人的手臂怕是要毁了。
    顾怜英拾起一本书,打开扉页眸子一紧,这是一本医案,虽时年已久,还有些发霉,但每一个案例都关于师父手札上的内容。
    乾时四年,年15,年20,换食指一只,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