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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的客人是一名留着小须的商贾之辈,穿不上华丽,倒也就是常人水准,可真是靠这些小伎俩才能有这机会,运气极好。他眼角倒吊,八字小须,粗牙爆唇,不给人什麽好印象,但应也不至於滋生事端。既然九岚将选择权交给自己,那麽他也只能依着自己的判断,强迫九岚接受,反正到底她会有自己的办法。
    化雨恭敬朝那人行礼,算是承认了这两千银两的竞价效力,大厅内爆散一阵嘘声,连台上拂柳青媚都报以笑声。在这最精华的时段,剑桑只能挣得两千元,实是愧对於脂白的头衔。
    「嘿嘿嘿,运气真好!小妞,你怎麽称呼阿?」
    化雨被问得有点不知所措,急中生智,朝着眼前人摆弄起手腕,胡乱瞎b一通。指指嘴唇、摇摇手、在金条袋上摸过三圈,然後鞠躬道谢,扬起手势恭迎眼前人前往宴宾殿接待。
    「喔!居然是个哑吧!」
    哑巴二字在化雨耳里刺痛,但想着对方也许并未有恶意,化雨也不好起争执。按照礼数,他端起灯笼走在前头,做最卑微的身分,引领客人入门给脂白接待。但诡谲的晚风可告诫他事情不如这麽轻松。那商贾不断发出嘿嘿嘿的咽笑,一边跟在化雨後头,不知怎麽,就感觉心里毛毛的。
    拐了个弯,灯火霎时昏暗许多,他们确实结标早了,宴宾殿一整排厢房都还没驻进阔绰出手的客人,只有最後一间通明灯火,门影映照着九岚婀娜t态。
    事出突然,化雨还没走两步,就有一股黑影欺身,一把从背後将他抱住。粗糙地手却极其熟练地探进衣裳,从他腰际滑入。
    「小妞……你抹的可是茉莉香?真香……」
    放开我!
    身体恶心驱使,化雨直接向後推开那人,他还讶异自己居然能忍住喉头不惊叫出声。那商贾料定化雨不能言语,并未放弃,一个扑身将化雨扣入地面,双膝压住化雨双肘,豺狼分食般地撕扯他的衬衣。
    「叫阿!你叫阿!我谅你也叫不出来!我很快就会完事的!没人会发现!」
    化雨奋力抵抗,他想要挺身,但腰间的力量不及那商贾的体重;他也想喊叫,但理智告诉在此求援定是身败名裂;他有口笛,但那人的铁铐般的手腕紧紧抵住他的下颚,正好压在c控舌间肌肉上,酸疼不能运作。
    只能忍耐,忍耐到眼前这人发现到异状,发现到自己并非女身时,冀望他且会退却,最好是产生阴影,再也不入歛红坊。他闭紧双眼,虽然那人过於b近的嘴脸另他呕心,但化雨却出奇的平静。他完全能想到,九岚、兮月、甚至其他艺女们,都是再这种险恶人心环伺下求生,更想到婉儿可能遭受的长期迫害,自己仅是忍一时之辱。
    他的双手腋进x间揉捏,化雨的身体并不算结实,但也该能区分男女之t,就此收手。果不其然,一阵疾风吹落,商贾立刻收起色爪,连带着锁喉、压臂与身体的重量一并消失。
    「真当以为没人会发现?」张眼能看见的是,九岚迈开腿脚收招的姿势。那商贾的半脸印着绣鞋红痕,嘴角溢血,狼狈不堪地被踢翻在地。又一次,是九岚从禽兽口中美救英雄。「我还想着你怎麽去这麽久,果真碰上麻烦。」
    「哼!你们歛红坊的艺女都一个样!不就是爱财吗!我竞下了你!连同服侍都是属於我的!」
    「我看你对歛红坊有着很深的误会,这里可不是春楼。」九岚将化雨护在身後,抽起腰际的匕首,映s落地灯笼,烛光地妖冶向人。「要不要我教教你,什麽是歛红坊的规矩?」
    「这还用教?破麻!臭妓!死婆娘!贱人!女婊!全都一个样!」面对崭露的锐刃,那人不退半点矮气,一张口就是连珠炮地污秽词语,这大概便是他的攻击手段。「你这狗娘生的!狗娘养的!最後还是要给狗g!你大爷我不屑!我出钱!但我不屑!」
    嘴巴张合一瞬,一片蝉翼飙破他咬合的双颊,鲜血汩汩流出。九岚本该将匕首投入那开合规律的唇齿间,但她不想脏了武器。那商贾也没多大本事,让他吃点痛楚,自然而然就会夹着尾巴逃跑,用不着自己发泄火气。她在意的该是另外一件事。
    「你要躺在地上多久?为何不求救?」
    「他抵着我的下颚肌肉,我卷不起口笛……」化雨拱起气音,不知是介意着周遭的环境,还是纯粹心虚。
    「喊阿!叫阿!制造点动静都好!要是我不在身边,你就打算任由他侵犯你吗?」
    「我有想过喊叫,但我知道,那会辜负我们得来不易的心血。更正确地说,我不想辜负你的付出。」
    九岚的态度极其强势,让化雨一时间也觉得自己的藉口并不是那麽有说服力。但如此盛怒的九岚他是见过的,这是属於同伴之间的关心,他反倒觉得有些欣慰。
    抚过衣领,化雨自已为帅气的起身,一切都还在算计之中。「也没什麽,我料想他发现我不是女人之後,就会退却的。」
    「喔。我还以为你终於肯坦承自己对男人的兴趣了。」
    「你多想了……」九岚让他畔着身子转一圈,定在背後。用力一扯就是丝线破碎的声音。方才被那人扑倒时,衬衣勾着地板摩损,擦开几道破损伤口。
    「去换件衬衣。」
    「嗯……不过,我很意外。」
    「意外什麽?」
    「他那样使劲地羞辱你,你却没对他下狠手,跟对风无情全然不同。」
    「别给我提到风无情。」九岚耸肩,一副无所谓的姿态就往宴宾殿回走。驱赶掉不遵守规则的客人,又是换来一个时辰的快乐时光。「我不是傻子,那人一看就小j小恶,逞一时之快。让他受点痛楚就会收手。我没必要因着一位陌生人的辱骂来影响自己的心情。」
    「确实,这也是我不做挣扎地考量!」化雨连忙应和,极力撇清自己看似怪异的判断,他这是跟九岚英雄所见略同。高昂鼻头,化雨仍旧有些得意,就没管住自己那张犯贱的嘴。「那风无情呢?」
    九岚直接停滞不走,发出眼神能杀死人群的质问。「你故意问的?」
    「啊……不是……我是想说……多,多了解你的想法。你也说过,有些事情是我要依赖着你必须了解的。如果冒犯到你,我很抱歉。」
    「算了。」动作加紧,置身室内。九岚翻找宴宾殿内的橱柜,翻出一套又一套火辣细致的艺服,只有在工作分心暇余,她才能漫不经心地闲聊着。「风无情他…跟刚刚那人不一样。他的每一句言词,都是在勾动你内心里的任何一种感情,找寻你心里最掩藏起来的东西。他很明白,只要激起情感,你的反应就是无法修饰的赤裸,那麽他便可以c纵你的注意,迫使你有求於他。」
    「啊!难道——」
    「对,他自然不会告诉你百丝脉的消息,因为那是他掌控你的办法。而他刻意勾起我的厌恶,大概是要让我不在你身边警戒吧。」终於,九岚从橱柜里面翻出一件鹅h羽绒织成,朴素清雅的艺服。她是时常恶作剧,但她可不想在这个重要时刻脏了自己双眼。「就结果而言,他很成功。」
    「连你看透了心计,都无法避免自己不去讨厌他。」
    「算是吧……要我说,就该直接给他一个痛快,这种人,活着也是滋生事端。」
    「他自知不敌你,就利用我的关系对你达成制衡。」经此提点,化雨终於拨开利慾云雾,从旁看透风无情整个盘算的全貌,眼神打动高亮。「好高明的计策!」
    「……你还是赶紧换衣服吧。」
    出了宴宾殿,九岚来到走廊倚着栏杆吹吹风。正如化雨所述,他们是禁锢着风无情的行动,但真正一言一行被安排妥当的,还是他们俩人。之所以不愿意告诉化雨这件事情,则是清楚以他匠人的身分,只会更加欣赏风无情的才华,那只会让他从眼前追寻百丝脉的消息,转变成倾佩风无情的个人才华,怎麽想都更加棘手,事实也证明她所想不差。
    放诸流水。
    只剩最後一场谢戏,就得迎来三姑娘的忌日。九岚说不上是激情还是平静,她只有一个由衷的愿望,即是三姑娘能过得开心,无论身处何方。为此,她也必须要过得开心。
    但在这个充满伤心回忆的地方要想开心,是多麽难。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化雨换好衣裳,出门相见。
    九岚只是转身b着嘘声,招呼他入了室内再说。那是一套鹅h的裸肩艺服,已是整个宴宾殿里裸露度最少的艺服。由化雨穿起虽然凸显肩宽,显得有些怪异,但总t而言还是算得上好看。
    在九岚和兮月调教之下,这个男人实是越显妩媚,有那麽好几次,九岚都差点将她当成自己的好姊妹,甚至险些脱口而出不该谈论的话语。事到如今,连他都能勾引到歛红坊那些恶棍,真让九岚哭笑不得。不过他会把这件事写在脑海深处,用作自己打趣一辈子的笑料。
    「要问什麽?」
    「你……虽然我明白,三姑娘的日子将近。但你谢戏的举动仍是怪异,我放心不下。」
    「……」果然是这个问题,九岚本就没打算回答,应着沉默。
    「如果你不愿说,且让我用问的吧。你是不是……查觉到了十二伏魔?」
    「不是。」
    「还是发现艺女的威胁?」
    「也不是。」
    「那……可是与风无情有关?」
    九岚白他一眼,冷冽回道。「不是。」
    「可会影响我们躲藏歛红坊?」化雨搔搔脑袋,几个能想到的可能都被否定,他对於看透人心这一点,确实还有许多功夫得下。
    九岚明显踌躇,偏头想了一会,才缓慢作答。「希望不会。」
    「跟三姑娘有关?」
    「没有。」
    「跟歛红坊有关?」
    「够了吧,我可没兴趣陪你打哑谜。」九岚才刚入室内没多久,就又起身朝外边去。化雨能看透她的不安,但却并不知道她为什麽不安。「如果你有时间,就多想想自己怎麽在歛红坊中不被别人欺负。」
    不被人欺负啊…化雨偏头想着,自己肯定会被送做下人,在那里负责打杂的工作,就跟婉儿一样。不用接触人群、不用勾心斗角、也不会接触到这些怀着原始恶意的迫害。在歛红坊生活过一阵子。
    化雨这才理解为什麽九岚能说那里会是适合婉儿的地方。虽然勤苦,但日子到底还是开心的。
    好像有一阵子没见到婉儿了。
    最後一场谢戏,理所当然由王大少爷标得。那千百银两的出手姿态,直接使得没有人敢与他竞标。出於对脂白的才华赏识,他仍自己加价到万两白银,才心甘情愿地结手。俨然一股豪门公子「这样才配得上我」的气势。
    九岚不带表情,不喜不亢,她过分的安静,过分的展现礼仪,这点让化雨总是很介怀。她不是会被大场面大钱财吓到的人,更何况,她还曾经被人用更高的价格赎身。
    赎身吗……
    「艺女剑桑,王大少爷有礼。」
    「免礼。没想到歛红坊还有这麽一位短发姑娘,很是新奇!我打昨日就有些留意,今日一瞧,还真是个美人胚子!」
    「承蒙少爷爱戴。」九岚行礼,化雨不改怠慢地迎上。
    真真切切近距离观赏王大少爷的气势,那可还是叫人震惊的。化雨的身形在歛红坊的艺女来说已是巨大,却仍矮过王少爷的一整颗头。纵使是在男人之中也少有这麽高个的存在。
    奉上名牌,王少爷按下两张银票,一张万元整整,一张五千元整。
    「这是给脂白辅佐的打赏,我还得多谢她记着与我的约定,她……」
    「她是雨晴,是还在修习的艺女。如有稍微怠慢疏忽,还请少爷海涵。」
    「是吗?雨晴,不错的名字!我看好你!」
    化雨没法应答,也只是羞赧地欠身。他只觉得这些少爷都有脑袋上事的毛病,时不时地崭露出自己一身尊爵可贵地模样,好似能引人有求於他。化雨是工匠出身,他所接过最讨厌的机关图纸,便是那些完全外行的有钱人,以为只要有钱什麽东西都能行。
    怨归怨,以先前遇过各式各样的客人来说,王大少爷确实能是极品中的顶端,他温吞有礼,态度缓和,不过分亲密接触。在化雨的引领下,两人几乎是边散步边闲聊着,谈吐间也尽显学识。
    「能有幸运,受《山河世间》脂白接待,我有一题想问问。」
    「少爷请问。」
    「你觉得,将军为何最後受了秀才的心意?」
    「少爷如何解读?」
    「我尚学浅,阅历不足,仅有拙见。我且以为,是将军被秀才的执着动容,锲而不舍,有事竟成。」
    「少爷的解读自有道理,也符合少爷焕发的英气。」
    「好听话先不说,我想听听你的想法,你的诠释。」
    「剑桑以为,将军久经沙场,生死看淡。若要在寻得人生志向,便是让自己过无悔恨。而从将军豪气可知,应是惦记着与秀才的约定,言出必信、行必果。」
    「这麽说,她不带有感情罗?」
    「或许该说,她渴望找回初心,找回动情的自己。」
    「……我喜欢你的想法,怪不得能把将军饰得活灵活现。」
    化雨在前头听着两人谈论,也不断思索着自己的答案是什麽。王少爷的答案一语切中,是最直觉、最直观的解读;九岚则是应着女身,带来不一样的女人解读观点;而他却觉得,将军该是一种救赎,一种渴望有人能伴他脱身的求援。
    王少笑得开怀,如同解开心中多年疑惑那般,更添对剑桑的赏识。九岚恭敬作身,反倒让化雨不感协调,她是一个懂得侍候客人的熟练艺女,纵然人家是家财万贯地少爷,再怎麽说,都敬畏过了头。
    「过奖,少爷的见解亦是,缺一不可。」
    「哈哈哈!你很有想法,很健谈,感觉很亲切。」
    「陌潇伏御常常这样说,说剑桑的优势就是亲合。」
    「而且看着感觉很熟识,不免让我想起一人。」
    「少爷说笑,剑桑这可是初见王少爷,这还有些戒慎。」
    「不说笑!真的很像!她也曾经是歛红坊的艺女!只可惜,不如你这般开朗!」
    终於走到宴宾殿,化雨用力地刷开门扉,制造出响声打断两人交谈,他已摸清楚九岚所畏惧何事。这事不关十二伏魔、也不关其他艺女、更不关风无情,却会是在此时,最致命的一把利刃。
    「雨晴,拉门时应要庄重平稳,不发声音。」机警的九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对着化雨就是一阵温柔轻呼地喝斥,转开话题。那温柔,是刻意装出的贤淑软弱。「剑桑致歉,还请少爷见谅。」
    「没事,初习难免,莫要戒慎恐惧之!」
    「少爷大肚有容,实是翩翩君子,剑桑不胜感激,恭请相迎。」
    「哦!不用这麽拘谨!我欣赏你,让我们敞开x怀尽情地聊,抒发彼此志向!」
    「好的,多谢少爷。」Χdyъz.cōм(xdyBz.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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